四川万源农村合作医疗服务中心主任

劳心费神 为的是高额回扣

2008年4月8日，一条消息在地处大巴山腹地的四川万源不胫而走，“万源市农村合作医疗服务中心（以下简称‘农合’中心）出事了，曾歆被检察院抓起来了”。曾歆当“农合”中心主任才几个月，能出什么事？人们迷惑不解。三个月之后，当曾歆和两名下属站在被告人席上接受审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

劳心费神，为的是高额回扣

今年４月初，万源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潘云带领两名干警，在茶垭乡卫生院办案时，一张购买乙肝检测试剂的付款发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全市５２个乡镇的乙肝检测试剂，均由“农合”中心联系购买，总金额高达５０余万元，是什么原因促使“农合”中心要劳心费神，超越职权，违规插手药品进货业务呢？

办案人员把这一情况向该院检察长王春明作了汇报。王春明指示办案人员隐蔽侦查意图，迅速展开初查。

在曾歆不知不觉中，办案人员就将他的基本情况了如指掌：刚过不惑之年的曾歆毕业于达州卫校，先后当过外科医生，做过执法科长，２００３年起任万源市卫生局副局长，去年６月又受命兼任“农合”中心主任。他因早年下海经商欠下亲戚朋友１０多万元债务，迟迟没能偿还，然而在担任“农合”中心主任后不久，他就陆续偿还了大额债务。检察官们判断曾歆存在受贿的可能。

王春明认为正面接触当事人的时机已经成熟。４月７日，“农合”中心出纳李鹏、稽核员唐利权分别被带到检察院接受调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两人都先后作了如实交代。

初战告捷，检察官们精神为之一振。４月８日一大早，还在梦乡里的曾歆就被“请”到了检察院。面对毫无心理准备的调查，曾歆虚汗直流，思维失控，坚持了不长时间，就开始交代问题。

此时，案情开始露出冰山一角。原来，去年８月，广州万孚公司区域经理姚某到万源向曾歆推销乙肝检测试剂，商定单价１元，发票开成１.42订货40.72万份。曾歆对李鹏和唐利权说，进价１元，可卖１．５元左右，作为经办人大家都可以有好处，李、唐二人听后表示同意。曾歆安排李鹏将乙肝检测试剂卖给全市52个卫生院。同年１０月22日，他按每份１元的价格，付给姚某货款40.72万元。余下的回扣，除去开支，分给李、唐各４万元，曾歆得了６万多元。

其实曾歆这次只是如实供述了他和姚某商谈这笔交易的经过和给李鹏、唐利权各分４万元回扣的事实，回扣的总额是多少？曾歆自己究竟得了多少？办案人员一时无法核实，决定立即向上级领导汇报案情。

　　出纳和稽核员没想到，主任给自己留的回扣竟有那么多

达州市检察院检察长杨辉听取案情汇报后，认为此案不可久拖，要集中力量，及时查证。４月８日，万源市检察院决定对曾歆、李鹏、唐利权立案侦查，并依法刑事拘留。４月９日上午，办案人员例行提审曾歆。出乎意料的是，曾歆全面翻供，声称没有受贿行为，属个人欠资关系。

王春明在召集办案人员综合分析其翻供原因后，决定兵分三路，内查外调。

40多万元的巨额现金，不便随身携带，姚某存入银行的可能性很大。在万源当地进行调查的办案人员，在不知道存入银行、时间、账号和金额的情况下，想尽办法，硬是查出了这笔存款。查询结果显示，姚某在收到货款当天，存入农行３１．５万元。

检察官对唐利权的审讯，给处于低谷的案情带来了一线曙光。他反映，在看守所里，有人要他翻供，他没有答应。同时，他还检举了曾歆贪污公款数万元的情况。经过核实，曾歆先后在四家医院收取赞助费4.5万元，其中2.06万元被曾歆据为己有。

另外两个办案小组赶赴成都、广州等地调查。４月11日，张祥鹏、潘云等办案人员赶往万孚公司成都办事处，没能获取有用的信息。次日他们又直飞广州，多方查找，姚某杳无音讯，公司方面除提供“农合”中心欠款的虚假账务外，拒绝提供其他情况。从广州带回的情况和信息令检察官们心急如焚。

４月21日，万源市检察院果断作出决定，对曾歆、李鹏、唐利权予以逮捕。为了避免外界干扰，将曾歆转移至陕西西乡县羁押。

打破案件的僵局，关键在于找到行贿人姚某。但他供职的公司在广州，负责的区域在四川，人又是湖南的，加之曾歆案在当地又已经沸沸扬扬，要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几经周折，办案人员想尽办法，终于发现了姚某已逃往湖南常德的线索。４月３０日晚，他们连夜赶往常德。经多方排查，姚某于５月３日浮出水面。他如实陈述了推销和行贿的来龙去脉。

姚某证实，去年８月下旬，他向曾歆推销乙肝检测试剂，曾歆要求每份单价0.8元，发票开成每份1.42元。姚某请示公司后答应按0.8元收款，生意就此成交。同年10月22日，曾歆一次付清货款32.57万元。

李鹏和唐利权做梦也不会想到，乙肝检测试剂差价款总额不是15万元，而是高达25万余元，曾歆揣入个人腰包的回扣也不是区区6万元，而是高达16万余元。

姚还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曾歆之弟黄某把曾编造的欠条和书信，用特快专递正寄往常德，他表示收到后会原封不动地交给检察机关。办案人员又火速赶赴广州，相关证据全部得以固定。随后，姚某也带着特快专递赶到万源。检察机关邀请人民监督员蒋继军、刘永朝和万源市卫生局局长李敏作为在场人，见证了开启特快专递的全过程。曾歆伪造的欠条和授意姚某作假证的书信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后悔自己心理素质太差，所以要翻供

原来，４月７日，曾歆在极其恐慌中向检察官供述并签字画押之后，很快就后悔甚至责怪自己心理素质太差，决心孤注一掷。在看守所里，他用同监舍的“难友”王某提供的纸笔，写了一张欠条、一封书信，交给王某，悄悄带了出去。

曾歆的妻子卢某收到后，也开始主动出击。她想法搞到了姚某的联系电话，告诉了远在重庆的黄某。黄立即直飞广州，和姚两次碰面，商讨对策，篡改账目。姚也在重新买了手机，启用了新的号码后逃之夭夭。几天之后，黄收到卢某传真发来的欠条和书信后，及时和已逃往常德的姚某取得了联系，商定用特快专递寄给姚某。这件事情刚刚做完，姚便落入了检察官手中。

曾歆的防线彻底崩溃，如实交代了作案经过和串供事实。他终于承认购买试剂的单价不是１元，而是０.8元。随着曾歆的供认，检察官们心中的疑团最终得以解开。

2008年7月11日，万源市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此案。法院一审以受贿罪、贪污罪，数罪并罚，判处曾歆有期徒刑十二年；以受贿罪判处李鹏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以受贿罪判处唐利权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曾歆不服判决，已提出上诉。（《检察日报》2008-08-14 ）